晨曦撕开奉天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静谧,将金辉洒在讲武堂广场中央那柄名为“青年誓剑”的巨剑之上。
剑身由百炼精钢铸就,剑锋薄如蝉翼,映出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剑下,是十万颗比钢铁更滚烫的心。
赎道团的老兵们,脸上刻着风霜,眼神却亮得像火;先锋营的学员们,身板挺得像一杆杆标枪,仿佛随时准备出膛;从全国各地星夜兼程赶来的青年代表,他们的衣衫或许还带着尘土,但眸子里闪烁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一点点“这波到底要整什么活儿”的迷茫。
人潮如海,鸦雀无声。直到那个身影出现。
张作霖,这个掌控着东三省命脉的东北王,今天却没带一个卫兵,只身一人,左手拎着一壶烧刀子,步履沉稳地走上高台。
他的军装没挂勋章,扣子解开了两颗,透着一股“爱谁谁”的洒脱。
他环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那一张张年轻到过分的脸庞,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都瞅啥呢?听说外面都在传,说我张作霖老了,这把老骨头该进博物馆颐养天年了?”他顿了顿,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襟。
接着,他用震彻全场的声音吼道:“说得对!他娘的,老子今天就退休!”
全场死寂,连风都仿佛被这句话惊得停住了。
所有人,包括他最亲信的部下,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退休?
在这个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时代,一个手握重兵的督军说退休,这跟直接宣布“欢迎来刀我”有什么区别?
在十万道错愕、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张作霖缓缓从怀里掏出那枚沉甸甸、象征着奉天最高权力的督军印信,“啪”的一声,放在了“青年誓剑”的剑柄旁。
“从今往后,这奉天,这东三省,不归我张作霖管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吼出胸中积郁多年的豪情,“它归‘少年中国’!”
“爹!”一个身影猛地从队列前排冲出,是张学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上写满了慌乱和不解,“您这是干什么?您真不管了?”
张作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钉在自己儿子身上:“管?你连自己那点风流事都管不住,还想管这天下?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我不管人,我只管火!”他指向那柄映着朝阳的巨剑,声调再次拔高,“这把火已经点起来了!谁能让它烧得更旺,烧遍这四万万同胞的心,谁就是奉天的接班人!谁就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血脉传承?
嫡长子继位?
这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被他一句话掀了个底朝天。
不等众人从震撼中回过神,张作霖转身,面向全场,声如洪钟地宣布:“我命令!‘建国先锋全国联动网络’,于今日,此刻,正式授旗成立!总指挥——小钢牙!副总指挥——王娃娃!”
轰!
人群彻底炸了锅。
小钢牙?
王娃娃?
这是谁?
哪路神仙?
听着怎么跟邻居家熊孩子的绰号似的?
无数人面面相觑,试图从对方眼里找到答案,却只看到了同样的懵圈。
站在台侧的老教头,那个跟了张作霖半辈子的老人,此刻已是老泪纵横,他冲上前,哽咽道:“大帅……您这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了啊!”
张作霖回头,看着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伙计,笑容里带着一丝坦然和释怀:“老哥哥,我的命,半辈子前就烧进这把剑里了。现在,是这十万个,哦不,是未来千千万万个他们,在替我活着。这波不亏!”
就在此时,广场一侧传来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郭松龄,这位曾经迷途知返的悍将,率领着三百名“赎道团”的核心成员列队入场。
他们每个人都肩扛着一块沉重的石料,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军装,但他们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上面赫然是辽西公路初具雏形的模样。
郭松龄走到台前,将肩上的石料重重放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如铁石:“报告大帅!奉天至辽西公路,已修通七成!我等三百弟兄,愿即刻编入先锋队,赴‘开学礼’前线,为少年中国,为我等曾犯下的过错,流尽最后一滴血!”
张作霖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扶起,力道大得让郭松龄一个趔趄。
他拍着郭松龄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红:“好你个郭茂宸!你他娘的终于把格局打开了!老子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忠臣孝子,老子要的,是千千万万个像你们一样,敢把梦做大,敢把天捅个窟窿的疯子!”
话音刚落,一道只有少数人能感知到的信息流,如同数据瀑布般在张作霖、小钢牙等人的脑海中轰鸣而过。
【检测到全国青年集体使命感突破阈值!
【解锁特殊状态:全民动员模式(可持续72小时)。在该模式下,所有“少年中国”者,行动效率提升200,资源调配进入最优解路径。
时间来到正午。
奉天城最高的信号塔上,电报员的手指快得像在弹奏一曲激昂的乐章。
一份加密电报被迅速译出:“‘不跪号’已抵达预定坐标,万事俱备,只等东风。”
小钢牙,那个被点名的总指挥,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还有几颗青春痘,此刻却眼神沉静,毫无惧色。
他接过指挥中心的话筒,深吸一口气,用清亮而坚定的声音,向全国的联动网络发出了第一道指令:“‘少年中国一号’呼叫全体先锋单位!代号‘开学礼’,正式启动!”
指令发出的刹那,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整个国家的快进键。
安东的铁轨上,数百列火车同时拉响汽笛,满载着物资和青年,奔向四面八方。
哈尔滨的秘密装甲车间里,焊枪的火光冲天而起,一辆辆崭新的“先行者”型装甲车从生产线上驶下。
远在千里之外的四川,各个读报会的成员们集体起立,庄严宣誓,随即奔赴田间地头、工厂矿山,一场声势浩大的生产动员开始了。
张作霖站在大帅府的钟楼顶上,手里举着一架德制军用望远镜。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奉天城内沸腾的景象,而是穿过层层建筑,越过辽阔的平原,望向那片蔚蓝的渤海。
在他的视野尽头,一道微不可见的黑影,如同一头深海巨兽,正以一往无前的姿态破开万顷波涛,舰艏直指日本外海。
夜幕降临,喧嚣了一天的奉天城渐渐安静下来。
张作霖独自坐在书房,没有点灯,只靠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照明。
桌上摆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里,他搂着年少的张学良,笑得无比开怀。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照片上儿子的脸,随即吹熄了油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小六子,爹能给你们铺的路,就到这儿了。”他轻声喃喃,像是在对儿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以后的牛,得你们自己去吹了。”
窗外,万籁俱寂。
可若是极目远眺,便能看到远处的山野之间,依然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跃动。
那是无数青年,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自发组织起来,借着火把和月光,连夜修筑着通往未来的道路。
【系统提示:郭松龄提交申请,请求带领“赎道团”精锐及部分工程学员,赴内外蒙边境,修建一条贯穿漠北的战略铁路。
黑暗中,张作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重新点亮油灯,摸索着拿起笔,在一份文件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批文。
“准。这条路,就叫——‘追光工程’。”
他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推开窗户。
一股带着凉意的夜风吹了进来,让他精神一振。
天,就快亮了。
他知道,当太阳再次升起时,那座广场上,又将是另一番景象。
风,已经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