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舰炮口充能的光束越来越亮，黑雾在前端凝聚成球。
苍牙站在敌舰底部裂缝边缘，脚下金属板因高温微微发红。他抬头看了一眼，机械义眼的扫描光线正锁定他的胸口。他知道躲不开下一击。
他松手跳了下去。
风从耳边刮过，身体急速下坠。就在落地前一瞬，头狼从侧面跃出，撞上他的腰身，借力翻滚卸去冲击。两人滚入一道狭窄裂谷，身后沙石轰然塌陷，封住入口。
谷内昏暗，只有几缕月光斜照进来。地面铺满碎骨和干涸的血迹，岩壁上刻着古老的狼族图腾。这里是死亡峡谷，狼群祖地，也是他们最后的伏击场。
苍牙撑起身子，肩头擦伤渗出血丝。他抬起右手，三根手指轻敲骨笛三次。声音极低，几乎听不见。
远处传来回应的呜咽。
第一梯队狼群从谷口两侧包抄而上，利爪刨地，迅速封锁出口。第二梯队攀上高处岩壁，用尿液和血涂抹路径，在空气中留下混乱的气息。第三梯队则绕向后方，切断所有退路。
他们已经布好了网。
冥绝站在舰桥边缘，看着下方塌陷的裂口。机械义眼仍在运转，但信号被地磁干扰，无法追踪具体位置。他冷笑一声，身形一闪，撕开空间裂隙，直接跃入峡谷内部。
他落在中央空地，骨刃横握胸前。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岩缝的声音。
“藏头露尾的东西。”他开口，声音沙哑，“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困住我？”
话音未落，前方阴影中冲出十几只疾风狼，獠牙外露，直扑面门。
第一梯队发动强攻。
冥绝挥动骨刃，紫色雷光炸开，空间瞬间撕裂。三只狼被卷入裂缝，当场消失。其余狼群分散跳跃，利用岩石掩护逼近。
苍牙躲在一块巨石后，盯着他的动作。每一次空间穿梭，冥绝的身体都会在原地停留不到半秒。这个间隙足够致命。
他再次吹响骨笛，短促两声。
高处岩壁猛然震动，第二梯队自天而降。三只变异狼同时跃下，口中发出高频音波。骨笛共振引发空气震荡，冥绝脚步一晃，闪现延迟。
一只狼趁机咬住他的左臂衣袍，死不松口。
他怒吼，反手一刀斩断衣料，将狼劈飞出去。可就在那一瞬，第三梯队从背后突袭，两只狼扑向他的双腿。
骨刃再闪，一只狼被拦腰斩断。另一只咬中他的小腿，留下一道深痕。
伤口泛起微弱的蓝光。
那是狐火残留的痕迹，来自叶璃之前留下的灼烧印记。虽已微弱，却仍在干扰他的能量运行。
冥绝低头看了一眼，眼神骤冷。
“你们……活不过今晚。”
他不再恋战，转身走向峡谷一侧，抬手划出一道紫色裂隙。空间扭曲，通道成型，只要一步就能脱离。
苍牙却在这时走出掩体，站到空地中央。
他没有进攻，也没有喊话，只是缓缓放下骨笛，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地面。
三声轻叩。
这是狼族禁术“影跃”的最终指令。
头狼原本趴伏在角落，浑身是伤，呼吸微弱。听到信号后，双眼突然泛红，肌肉暴涨，皮毛根根竖立。它低吼一声，猛然跃起，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冥绝。
冥绝察觉不对，立刻回头，但已经晚了。
头狼一口咬住他右肩的机械义眼连接处。金属外壳崩裂，火花四溅。黑雾从接口喷涌而出，整条右臂瞬间失灵。
“你找死！”冥绝暴怒，左手骨刃猛然劈下，雷光炸裂。
头狼被震飞出去，砸在岩壁上，滑落时口中还叼着半截断裂的机械组件。
冥绝踉跄后退，背靠石壁喘息。他试图重新开启裂隙，却发现能量传输受阻。右眼彻底报废，左脸雷纹闪烁不定。
就在他低头查看伤口时，后颈处的衣服被撕裂了一角。
一道暗红色螺旋纹浮现出来，像烙印般缠绕脊椎起点。那不是刺青，也不是伤疤，而是某种深入血肉的标记。
苍牙看到了。
他慢慢走近，手中骨刺狼爪垂在身侧。
“你不是玄骸二长老。”他说，“真正的冥绝早就死了，对吧？”
冥绝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眼神阴沉。
“你们这一脉，背叛宗门也好，争夺权力也罢，我都懒得管。”苍牙继续说，“但我见过真正的玄骸长老出手。他们的力量来自血脉，不是这种靠外物硬接的假肢和黑雾。”
他抬起手，指向对方右肩：“你这副躯壳，是拼凑出来的。”
冥绝嘴角抽动了一下。
苍牙不再废话，甩出骨刺狼爪。钩索穿过空气，精准扣住对方背部衣袍。他猛然发力，整个人向前冲，借助惯性撕扯。
布料撕裂，皮肉翻开。
一根漆黑如墨的脊椎骨暴露在月光下。它不像人类骨骼那样节节分明，反而像是由多个异形骨块嵌合而成，表面覆盖着蠕动的黑雾，关节处没有血肉连接，只有细丝般的能量流在跳动。
苍牙皱眉。
他伸手取下一段断裂的小节，拿在手里翻看。骨头冰冷，重量异常，闻起来有一股腐土混着铁锈的味道。
这不是人的骨头。
甚至不是活物该有的构造。
“你是容器。”他低声说，“冥渊用死人改造成的傀儡，用来代替真正的玄骸长老，潜伏在五域之中。”
冥绝终于动了。
他抬手捂住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疯狂。
“你知道什么？”他嘶吼，“你懂什么叫力量？我挖出亲生子的心脏时，你就还在沙地里打滚！我走过的路，是你这种野种永远爬不到的高度！”
苍牙静静听着，然后把那段骨头收进腰间的骨匣。
“我不需要懂你的路。”他说，“我只知道，今天你必须留下一部分东西。”
他再次举起骨刺狼爪，脚步前移。
冥绝知道逃不掉了。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洒在身前地面。血迹迅速蔓延，形成一个残缺的符文阵。
空间开始扭曲。
一道不稳定的空间裂隙在他身后缓缓打开，边缘不断崩解又重组。
他退入其中，身影逐渐模糊。
临走前，他盯着苍牙，嘴角扬起。
“你们……一个都活不到回廊开启。”
黑雾卷过，裂隙闭合，只剩下一地焦痕和散落的金属碎片。
苍牙站在原地，没有追。
他转头看向受伤的头狼，蹲下身检查它的嘴部。机械义眼的残片卡在牙齿之间，冒着微弱电弧。他小心取出，放进另一个密封的骨管。
其余狼群陆续聚集过来，伤亡过半，但都还站着。
他站起身，扫视峡谷四周。
“封锁所有出口。”他说，“任何人想离开，格杀勿论。”
几只狼应声奔向各处通道。
他走到刚才冥绝站立的位置，蹲下，手指抹过地面残留的黑血。血迹尚未完全干透，触感粘稠，带着轻微的震颤，仿佛还在跳动。
他抬头望向谷口方向。
风停了。
沙地上的一截断骨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