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睁开眼，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巷子里漏进来一点微弱的月光。
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窗下，不再移动，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听着，呼吸放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过了一会儿，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三长两短，带着特定的节奏。
林风目光微动。
这不是寻常的贼人或者偶然路过的。
这叩击声，像是一种暗号。
他没有回应，依旧沉默。
窗外的人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似乎有些焦急。
一个压得极低、略显沙哑的男声传了进来，带着试探。
“里面的朋友，可是从落星那边来的？”
落星？
林风心中一动，是指落星坡？
这人是为了源初之石，还是为了找他？
他依旧没有出声，想看看对方还会说什么。
窗外的人见他还是不回应，语气更急了几分，但也更加小心。
“朋友，别无他意。”
“只是听说有人从那边安然出来，想打听点消息。”
“若肯行个方便，必有重谢，绝不会泄露朋友行踪。”
林风沉吟片刻。
这人能找到这里，说明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些踪迹，至少知道他住在这家客栈。
一味躲藏并非上策，不如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来路，也好掌握主动。
他走到窗边，并未开窗，只是隔着窗户，压低声音，改变了一点声线。
使其听起来更加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戒备。
“你是谁？打听什么？”
窗外的人似乎松了口气，连忙道。
“朋友放心，我没有恶意，我是黑蛇的人，主要负责这边消息往来。”
“上面想知道，落星那块黑石头，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还有之前进去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出来了？现在在哪里？”
黑蛇？
林风没听说过这个名号，但听起来像是一个本地或者区域性的情报组织。
他们关注落星坡不奇怪，但特意来找他打听，说明他的行踪可能已经引起了一些地下势力的注意。
“里面只有石头，没什么特别。”
林风含糊地说道。
“至于进去的人，我怎么知道？我出来时没看见别人。”
他故意撇清关系，想试探对方知道多少。
窗外的人显然不信，但也知道问不出更多，转而说道。
“朋友既然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不过，我们黑蛇消息灵通，朋友若是在这城里有什么需要，或者想打听什么消息，可以到城南的老铁匠铺留个话，说是找老烟杆就行。
“价格公道。”
这是在抛橄榄枝，也想建立联系。
林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知道了。”
窗外的人听出他送客的意思，也不再多留，低声道。
“那就不打扰朋友休息了。”
说完，脚步声再次响起，迅速远去，消失在巷子深处。
林风站在窗后，眉头微蹙。
黑蛇组织看来这城里盯着落星坡和他的人，比预想的还要多。
第二天，林风换回那身普通的作战服，再次出门。
他没有去码头区，而是径直走向城南。
按照昨晚那人所说，他找到了那家老铁匠铺。
铺子不大，门口挂着几件打造好的农具，炉火已经生起，一个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壮汉正在叮叮当当地敲打一块烧红的铁胚，汗珠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滑落。
林风走过去，壮汉抬起头，抹了把汗，粗声问道。
“要打什么？”
“我找老烟杆。”
林风平静地说。
壮汉敲打的动作顿了一下，打量了林风几眼，然后朝铺子里面努了努嘴。
“里面，自己进去。”
林风点点头，掀开里间的布帘走了进去。
里面比外面稍暗，堆放着一些杂物和煤炭，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杆旱烟，烟雾缭绕。
看到林风进来，老烟杆抬起浑浊的眼睛，吐出一口烟圈。
“有事？”
“黑蛇的人让我来的。”
林风直接说道。
“我想打听点消息。”
老烟杆咂咂嘴，用烟杆指了指旁边一个小板凳。
“坐，什么消息？价钱看消息的轻重。”
“两个消息。”
林风坐下。
“第一，灰岩峡谷兽群异动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守备军吃亏的细节。”
“第二，百草堂招募人去黑风涧采阴魂草，背后是谁在主导，真正目的是什么。”
老烟杆眯着眼，慢悠悠地抽着烟，似乎在衡量这两个消息的价值。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灰岩峡谷的消息，十个银币。百草堂的消息，涉及客户隐秘，要贵点，二十个银币。”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也在林风接受范围内。
他拿出准备好的银币，放在旁边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上。
老烟杆瞥了一眼银币，这才缓缓说道。
“灰岩峡谷那边，冒出来的不是寻常兽群，里面混进了一头变异的地蜥龙，皮糙肉厚，能钻地，喷吐的酸液连铠甲都能腐蚀。”
“守备军一个小队撞上了，死伤大半，连小队长都折在里面了。”
“现在峡谷外围基本被封了，听说上面正在调集高手，准备组织清剿。”
地蜥龙？还是变异的？
林风记下这个消息。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麻烦。
“至于百草堂”
老烟杆压低了声音。
“明面上是赵掌柜在操持，但背后出钱的，据说是城里新来的那支青炎商队。”
“他们对外说是需要阴魂草配制一种解毒药剂，但具体真假，就不好说了。”
“黑风涧那地方邪性，肯花大价钱去那里采药，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
青炎商队？
林风想起昨天在码头区听到的，关于几支神秘商队的传闻。
看来这百草堂的招募，确实别有内情。
“青炎商队的底细，能查到吗？”
林风追问。
老烟杆摇摇头，敲了敲烟灰。
“外地来的，背景藏得深，暂时查不到太多。只知道他们带了不少好手，不像普通行商的。怎么？你对这个有兴趣？”
林风没有回答，站起身。
“消息我收到了，多谢。”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老烟杆看着他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随即又恢复原状，继续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