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易已经得到了胡母的名字，虽然不确定准确是哪个字，但是听上去，林早怡应该知道，既然如此，和老人家打交道暂停。
没过多久，林早怡发来了他记得的名字。
吴六姝。
在系统里搜索‘吴六姝’，全国有六万多人，光立州市，就有一百多人重名。
按照现年龄，排除掉年纪太大和年纪太小的人，合适的人选，剩下三十五人。
接下来逐一筛选，终于找到了一个吴六姝，婚姻登记情况的另一方，姓胡，叫胡百用。
但胡百用已经去世，因为交通事故。
这个吴六姝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叫胡晓娟，小儿子叫胡耀明。
姓胡，小娟。
胡晓娟。
今年二十一岁，和文可歆一样的年纪。
初中之后，连中专都没有上，后面直接没有了任何记录。
也对，初中毕业才几岁，不到十六岁算童工，工厂自然不会有记录。
就算后面到了十六岁，如果为了多拿钱，不交社保，也自然不会在公安里有记录。
十五岁之后的胡晓娟，就这样在社会中‘消失’了。
十五岁之后的她，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施易看着计算机屏幕上这张稚嫩的脸庞，这肯定不是她现在二十一岁的模样。
她的身份证上的信息停在了她十三岁的模样。
确实就如邻居奶奶说的那样，她皮肤虽然黑了一点，五官长得很标志。
弯弯的眉毛，圆圆的眼睛，秀气的鼻子，还有厚厚的嘴唇。
光看长相，有一种超越了实际年龄的成熟。
眉目之间，又散发出了一种独特的忧郁和苦涩气息。
个人信息上显示的登记地址，和她的家人一样，在四清区的六泉街道八河春苑小区5栋一单元的203室。
施易默默地将胡晓娟的照片打印出来，和明友兰的照片并排，贴在了白板上。
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胡晓娟有一定的嫌疑。
胡家是一定要去的，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施易短时间还没有要去拜访胡家的想法。
“胡晓娟？谁？”李乐事的视线在沉思的施易和刚从技术组催完进度回来的姚皆宜之间跳转，迫切想得到新线索的来源，“什么人？”
姚皆宜一眼就了解了个大概，姓胡的，年纪小的丫头，小声地透底，“可能是林若淼第一个受害者。”
从图片的定位来看，他们得到了施易把她当做本案的共犯的结论，结合昨晚他们根据死者生前被区别对待，判断出凶手可能有两人，这就意味着，林若淼、杨建和顾家豪，是专属于胡晓娟的复仇对象。
施易站在白板前，盯着这张照片好一会儿，才拿起笔，在一旁写下了，‘21岁’。
和文可歆一样的年纪。
这个念头一直没办法从他的脑海中被清扫出去。
文可歆在他的心里就象一个锚点，周边和她有关的所有事情，都会引起他的发散思考。
更何况他们当年就住在一个小区里，地震的时候，他们住在同一片安置帐篷里，她也曾差点遭受到林若淼的猥亵。
文可歆靠自己和骆青青的保护。
骆青青又是明友兰的女儿。
现在明友兰和胡晓娟，很有可能完成了对伤害她们的男人的复仇。
看似和文可歆的无关，实际上事事都围绕着她。
不然怎么会刚好在这个案件，文可歆能做梦看见凶手的视角，她是当中很重要的一环。
这件事，目前文可歆不知道，明友兰和胡晓娟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在众多同性别的参与者中，施易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插入女性视角的一个异性局外人。
契机是什么呢？
明友兰和胡晓娟之间，三十岁的年龄差，把她们吸引到一起的，是帮助彼此完成复仇的决心，尽管现在还不知道两人在什么时候相识，又是怎么决定互相坦诚地揭露彼此的伤疤，但这段忘年交，确实带给了她们两人难以获取的温暖。
文可歆在这当中的角色，又是什么？
上天仿佛给她带来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把她硬生生插进了这两人之中，作为真正的旁观者，也是破坏者。
闭上酸痛的眼睛，拙劣地回想着眼保健操的动作，挤压眼角，祈祷迟来的保养能带来一丝效果。
揉动本就无感的眼角，不如按摩紧绷的太阳穴，以硬汉身份更为人熟知的施姓某刑警，在短短几天，居然自行学会了多愁善感。
一声无奈的叹气大概抒发了本人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转过头去，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施易都恍惚了。
“看我干什么？”
“等你下一步安排，要去胡家吗？”
小李的眼睛更亮了，闪铄着兴奋的光芒。
姚皆宜继续说，“嫌疑人是女性，是不是带上小李会更好一点？”
闪亮亮的大眼睛随着点头上下晃动。
姚皆宜忍住笑，他本来就是学李乐事的，学了个五成左右吧。
实在是没办法百分百复刻年轻人水汪汪的大眼睛。
中老年人的眼睛就是干涩，需要经常眨眼睛，维持湿润度，就那几秒的事，已经不适了。
“先不急。”
如果文可歆的视角里看到的，确实是胡晓娟，那就意味着，胡晓娟并不在胡家，在某个地方独居着。
大概率作案前已经提前准备好的一处居所，估计用的还是假身份。
要打听胡晓娟的事情，不能直接到胡家去，需要先从周边开始摸排一下，接触胡家的邻居，或者是，换一个方式接近胡家的人。
“小李，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胡晓娟她弟，胡耀明的社交媒体，看看他平时都去些什么地方？”
“好，”收到任务的李乐事欢天喜地地执行，她很喜欢施易每次叫她帮忙的语气，让她感觉自己被需要，能力也被肯定。
猛嘬了一口被冰块融化稀释的双倍浓缩，手指敲击键盘声音的速度堪比过年时的鞭炮声。
“胡耀明是吧，今年十九岁，立州传媒大学四清校区大一新生在读，就读的专业是数字传媒，”个人信息就到这里，接下来李乐事拿起手机，在社交软件上输入手机号码，“聊天软件的id叫薛定谔的初代目，很好，一般男人的所有软件的id都是一样的名字，让我来看看”
不知道算不算攻击，但是在场的两个男人好象都被范围扫射击中了。
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了伤亡情况，得出了无一幸免的结论。
‘为什么’三个字从肚子中缓缓升起，追根溯源发现还是因为自己太懒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这样一个尴尬又直肠直脑的行为，让他们又默默地把这三个字按回肚子里，最好直接消化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