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刘明哲也没觉得轻松。
随着干活时间越来越长，他细皮嫩肉的手上开始发烫，掌心被磨得发亮的镐柄硌出了红印，指节因为长时间攥着镐柄，泛着白，隐隐有点发麻。
挖出来的土豆带着湿泥，捡的时候手上沾得全是泥，干了之后结成硬壳，蹭在粗布褂子上又糙又痒。
到了晌午，日头往头顶挪了挪，东洼地的土块被晒得发烫，踩在脚底下都能感觉到热气往上冒。
刘明哲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贴身的粗布褂子黏在身上，又闷又潮，一扯就疼。
系统的强化丹的确是增强了身体的，可终究他也是肉体凡胎，汗硷把布纤维泡硬了，磨得皮肤发紧。
他看了看自己的地块，才挖了不到半垄，而铁牛已经挖完一垄，正在和老周收尾。
骼膊抬起来都有些发沉，腰一弯就酸胀得厉害，连带着腿也有点打软，每走一步都觉得累。
“歇晌了！先吃饭，下午两点接着干！”老周在地块那头喊了一声，率先放下镐头往田埂边的树荫下走。
刘明哲也扛着镐头过去，找了个不起眼的树荫角落坐下。
他没敢在人多的地方掏干粮，怕系统给的酱香饼太扎眼。
干了这么久的苦力活，要是再不吃点好的话，那可真的是太委屈自个了！
先是从背包里拿出蒋雨欣早上塞的两个窝窝头，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玉米面混着榆树叶的粗糙感剌得嗓子发紧，他就着自己带的军用水壶喝了口凉水，慢慢往下咽。
等身边的人都忙着吃干粮、聊天，没人注意他时，才悄悄把右手伸进怀里，借着衣襟的遮挡，从系统空间摸出一张酱香饼。
饼还带着点温热，油香顺着指缝往外飘，他赶紧低下头，飞快地咬了一小口，把饼又塞回怀里。
这酱香饼是系统给的“私藏”，绝不能让别人看见，不然没法解释来源，只能趁没人注意时偷偷垫垫肚子。
因为吃的不慢关系，加之这里就他自个，在味道扩散出去之前，他已经点上了一根烟。
不远处的铁牛掏出自己的干粮，是两个黑乎乎的糠窝头，咬一口能看见里面的麸子，他边吃边跟老周聊：“今年土豆收成比去年好，就是挖着费劲儿，知青们怕是熬不住。”
老周点点头，瞥了眼刘明哲这边，低声说：“那个叫刘明哲的，王书记还说让照顾些，这一上午过去，他都没象其他知青似的喊累，倒是个能扛活的。”
“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同志，打死了五头狼，安然无恙的回来，能不扛活嘛。”铁牛接着又道：“我看他也就是没干过，不然这速度不慢。”
“恩，是个聪明的，学的蛮快”
刘明哲假装没听见，靠在树干上，一根烟吸完，还在慢慢嚼着窝窝头，要是一个不吃的话，那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当然，另外一个的话，已经被他丢到了系统空间之中。
歇晌的时间只有半小时，没等他歇够，老周的吆喝声就响了起来：“时间到了！都起来干活了！下午得把地块清完，别拖到明天！”
刘明哲睁开眼，揉了揉发麻的腰，拿起镐头重新走向地块。
这下乡的生活可真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天满满当当，一刻不得闲！！
下午的太阳更烈了，晒得人头晕眼花，可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埋头干活，他也只能咬咬牙，攥紧镐头。
这挣公分的活，从来就没有轻松的，想在村里站稳脚跟，就得先熬过这秋收的苦。
夕阳把东洼地的土岗染成了金红色，风里裹着点凉意，吹在汗湿的衣服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节天气就是如此，一早一晚冷的很，中午又是火炉一般的体验。
刘明哲拄着镐头站在地块边，看着眼前剩下的一小段垄沟，长长地舒了口气。
从清晨到傍晚，整整一天，他总算完成了九成的活计，只有这最后几米没挖完。
手上的红印已经肿了起来，掌心磨出的两个小水泡被镐柄蹭破了，沾了泥土，一攥拳就钻心地疼。
事实上，他还是有着馀力的，再加把劲也是能够干完的。
可他又不打算依靠着公分过活，总不能为了满分，就真的给自己累的直不起腰，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粗布鞋底沾满了泥，裤腿上也全是土块，干了之后硬邦邦的，走路都发响。
“收工喽！都把工具扛好，到队部集合评工分！”老周的吆喝声在地块那头响起，带着明显的疲惫。
他干了一天重活，嗓子都有点哑了。
刘明哲扛起镐头，便是跟着往田埂边走。
路过其他知青的地块时，他忍不住瞥了一眼。
那几个老知青的垄沟只挖了一半多，土块翻得乱七八糟，里面还埋着不少没捡干净的土豆。
陈建安的地块更惨，三垄地只挖了不到一垄，剩下的土岗还好好地立着，挖出来的土豆散落在垄沟里，有一半都被镐头挖破了皮，看着格外狼狈。
陈建安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骼膊里，肩膀微微发抖。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泥和汗的混合物，眼睛红红的，带着点委屈：“刘哥，我实在挖不动了……这活太难了。”
他的手上全是磨破的痕迹，镐头扔在一边，木柄上沾着血迹，是水泡破了蹭上去的。
刘明哲停下脚步，却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别蹲这儿了，先去队部评工分，多干一段时间就会习惯了。”
他知道陈建安是城里来的学生，没干过这么重的活，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只是这集体劳动不养闲人，完不成活计，晚上的工分怕是要少得可怜。
陈建安点点头，慢慢站起身，跟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的腿已经麻了，走路都打晃。
刘明哲伸手扶了他一把，两人一起扛着工具往队部走。
路上遇见不少收工的社员，大家都低着头，脚步匆匆，没人说话。
一天的重活下来，谁都没力气聊天，只想赶紧评完工分，回家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