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子上,王桂富带着刘明哲去了公社,有着证明的关系,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绿色封皮的狩猎证就递到了刘明哲手里。
两人刚走出来,正要往出镇的方向走,刘明哲忽然停下脚步,挠了挠头问道:“哎,王叔,狩猎证是有了,可我那把枪还缺子弹,这子弹该去哪里买啊?”
王桂富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从布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就知道你小子得问这个!早给你准备好了,这是村里开的‘猎用弹药购买证明’,盖了大队的章,写清了你的须求,省得你到时候跑空。”
“这次我带着你去,下次你打光了子弹,带上证明自个来就行。”
“麻烦你了,王叔。”
“这孩子,麻烦啥,我们去西头的分销店。”王桂富往镇西头扬了扬下巴,“咱公社就一个供销合作社,主街那个是总门市部,卖的都是日用百货、棉布副食这些。猎用子弹属专项物资,只有西头这个分销店管供应,这是供销社下伸的点,专管生产资料和特殊商品,别处还真没有。”
这是属于60年那会‘商业面向农村’那阵儿设的,一个公社的供销社得管十几个村,光一个门市部自然是不够的。
甚至就连偏远大队都有‘双代店’,就是代购代销店,方便社员买东西。
两人穿过两条热闹的街巷,远远就看见挂着‘靠山屯公社供销社西头分销店’木牌的矮房。
门帘一掀,暖烘烘的气息裹着煤油和肥皂的味道扑面而来,柜台后的售货员老李是个戴蓝布帽的中年男人,见了王桂富立刻招呼:“哟,老王,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儿是有什么需要?”
“这是我们村的知青,有着一身打猎的本事,来这买点子弹。”王桂富把刘明哲往前推了推。
刘明哲连忙递上狩猎证和申领单。
老李接过仔细核对,又从柜台下翻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黄铜色子弹。
他数出二十发用牛皮纸包好,放在柜台上:“两块四毛钱,不用票。”
刘明哲赶紧数了钱递过去,收了子弹两人便是离开了供销社。
至于说他需要的炕毡、炕席这些,他都等着下次来的时候在买。因为这玩意虽然没有多重,但并不好拿。
有着王桂富,他也没办法使用系统空间装载,索性便是盘算着等下次来的时候一次性购买。
两人出来以后,王桂富接着说道:“明哲,你要是以后完成了村里的定量,多出来的猎物,也是可以拿来这里售卖。”
“好嘞。”刘明哲应声下来。
回去的路上,日头爬到头顶时,两人找了块背风的山岩歇脚。
王桂富从布包里掏出用粗布包着的窝窝头,硬邦邦的还带着点凉气,他掰了一半递给刘明哲:“垫垫肚子,走了一上午路,别饿坏了。”
“我也带着的。”刘明哲也拿出自己带的窝窝头,是蒋雨欣提前蒸好的。
两人就着水壶里的水,慢慢嚼着窝窝头。
刘明哲虽然有着更好的食物,但眼下又没办法拿出来,只能是委屈一下自己的嘴。
王桂富边吃边叮嘱:“往后进山,也得带些干粮,顶饿还不容易坏,真遇到什么麻烦至少也能顶一顶。”
刘明哲点点头,吃了几口他便是将窝窝头收了起来。
王桂富只以为刘明哲是舍不得吃,事实上,他就单单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歇了约莫一刻钟,两人又接着赶路。
王桂富年纪大了,走得久了就扶着膝盖喘口气,刘明哲想替他拎布包,他却摆手不肯:“这点重量算啥,以前我甚至能去县城,来回走一天到深更半夜都不觉得累。”
话虽这么说,他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整个人身上都透着赶路的疲惫。
两人回来的时候倒是没多说话,山间的风渐渐凉了,吹得路边的灌木丛簌簌响,远处的村庄已经能望见袅袅炊烟。
一大早他们就从村里出发,踩着晨霜往镇子赶,回来时已是日头西落,橘红色的馀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年代的山路,全靠双脚来走。
虽说镇子离靠山屯不算太远,但一路坑洼不平,上坡下坡连着来,走一趟少说也得几个钟头
“再快点,到家就能喝上热粥了。”王桂富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已经到了村口,语气里带着点欣慰。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王桂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对刘明哲说:“明哲,跑了一天也累了,去我家吃口热的,让你婶子煮点玉米粥,再炒个菜。”
刘明哲连忙摆手,笑着婉拒:“不了王叔,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青点还有点存粮,回去自己简单弄点就行,就不麻烦婶子了。”
他心里清楚,这年月谁家日子都紧巴,王桂富家也是那点东西,与其去凑活一口,不如回知青点利用系统空间弄点实在的,好好补补。
王桂富听了也没多劝,他本就是客气一句。
眼下虽然刚过秋收,可家里除了粗粮和大白菜以及腌制的小咸菜,确实拿不出啥象样的东西招待。
他点点头:“那行,你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明天要是进山,记得跟队里知会一声。”
“知道了王叔,您也快回家歇着吧。”刘明哲道了谢,便是向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刘明哲倒是没有回知青点,而是在路上进了这里孤零零立着一间刚落成的土坯房院子中。
进了院子推开门,一股新鲜的泥土和麦秆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眼打量,墙壁上已经干透,摸上去硬实得很,再也没有松动的潮气。
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压得严实,抬头看不见漏光的缝隙,墙角特意用碎石垫了根基,也没出现返潮的痕迹。
屋里还空落落的,没什么家当。
炕是现成盘好的,炕面抹平得还算光滑,只是没铺炕席,裸露着黄土的本色。
他走到炕边用手敲了敲,又上去走了几步,炕面稳固不塌陷。这土坯房看着简陋,却盖得扎实,门窗的缝隙用麻丝掺着泥巴糊过,挡风不成问题。
最让他安心的是,这几天他每天都来烧炕,点燃后让烟火顺着炕洞慢慢熏,把炕坯里的潮气彻底烘透。
现在手往炕面一摸,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温乎气,夜里睡上去绝不会冷。
看来也不需要等那么久,眼下只要铺上炕席、搬来被褥,再添点锅碗瓢盆,就能直接住人了